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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章 时安  (第4/4页)
一瞬间,沈时安忽然明白了。    他并不羡慕他们吃什么,也不嫉妒他们穿得多好。    他只是突然意识到,原来在这个家,孩子是可以这样被对待的,有人纵着、护着、宠着,不必处处提防,不用事事自保,不需要在每个错误后迅速学会道歉。    他原本,也可以是这样的。    不是在楼梯间里躲着母亲,也不是拎着塑料袋钻废墟捡铜线,更不是在社团大哥面前低头赔罪,学着把自己往尘埃里压。    而是像他们那样,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可以被原谅。    如果不是出生在那栋阴暗潮湿的铁皮屋里,那本该也是他的人生。    以前没见过,所以他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甚至,如果父亲当年没离开,母亲是不是就不会时而清醒时而疯癫,他是不是也可以有一个正常普通的人生,不必总是提心吊胆,不必这么早就学会生存?    可他没那个命。    如今就算进门,也有人想把他踢出去。    也好。    若非如此,他还不知这家里规矩到底怎么定的。    他一直以为自己只是麻木地活着,没有怨、没有恨、没有期望。    可就在这一刻他才察觉,心底其实藏着一股绵延多年、悄无声息的恨,它从未真正消失过。    风一阵一阵地吹过,他站在原地,手指抓紧栏杆,面上没有一丝表情。    屋里灯还亮着,佣人在收拾饭厅。    他回到房间,关上门,换下衣服,坐在书桌前。    桌上是一张崭新的身份证,还有刚拿到的宗谱誊本。纸张厚实,上头写着他的名字:“沈时安”。他盯着这两个字看了好一会儿。    自己已经不再是“那谁”。    他有了正式合法的身份,这名字从今以后是他的,而他将用这个名字,在这个家里拥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他提起笔,继续在账本上抄录数字。手一笔一划写得极稳。    窗外风声大了些,远处的猫叫了一声,很快又沉寂下去。    他知道,这个家不是谁想进就进的。但现在他已经站在门内——就不会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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