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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纽约客(1)往事梦魇【血腥预警】  (第3/5页)
狭窄”是与她见过的大路相较后而得出的主观定论。毕竟,在【那儿】——在那条横贯古都心脏的、最阔长、安宁的街道上——身披铁皮铠甲、脚踩精钢履带的庞然大物,都曾风卷残云地喇喇穿行。    李柰拨开百叶窗。早出的黄色的士偶尔驶过,车灯毫不吝啬地盈满小房间,似乎在说:你啊,别当自己是客。你就是个New   Yorker。你可以与【这儿】融为一体。    她翻身下床,走入浴室。冷水泼在脸上……刺骨的清醒。她干脆灌满洗脸池,将头浸入,盯着池底。    同样的梦,夜复一夜,成百上千遍……    四年了吧?    那个不能说的日子……已经四年三个月,零七天了。    她活了下来。她在【这儿】。    但她不该在这儿。    水中寂静震耳欲聋。李柰合上眼。    在次日的阳光下,她本该加入殉道者的行列。她该只存在于旧照片、骨灰盒里。她的身体该被饱食终日的焚尸炉吞噬。她的躯干该化作籍籍无名的白骨。她该与他们一样,一道被昏昧的老人和年轻的钢盔赶尽杀绝!    但该发生的都没有发生。次日清晨的阳光被阴雨淹埋,而她这把懦弱的骨头,在雨中回到了从前的生活里。    幸存,本身就是罪孽。    尖叫与呼救声又在耳边响起,远处传来枪声与弹药声,水池似乎也开始嗡嗡颤震……    李柰猛地将头从水中抬起,看着镜中狼狈不堪的自己。    当年纯粹而透明的、对《河殇》一知半解的高二女孩儿,如今已经大四了——她学过了概率学、统计学、微观经济学、经济计量学,学过了多元微积分、线性代数、矩阵理论。她甚至上过一学期的C语言。    她,与当年那些眼中有光、心中有信仰的大哥哥大姐姐们,同样大了。    镜中人皮肤哑白脆弱,瘦可见骨,湿漉漉黑发凌散,眼下两圈沉沉的灰影,眼神麻木暗淡……    心中,空空如也。    一片信仰的废墟,良知的荒漠。    还未拔地而起,便被夷为了平地。    她仍对《河殇》一知半解。    那夜,她没有遇见认得出她的同学或老师,她的父母在法国开研讨会,连她当晚出过家门都不知道。以她的分数和名次,又在R大附中,又凭父母是教授,轻轻松松就可以保送。但她央求爸爸妈妈。她作出一副怀揣梦想、有志青年的模样,说她想趁年轻出国瞧瞧,探索探索外面的世界。    心底里,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想探索,她是想逃跑;她不是在向往,而是在恐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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