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狼记_第十一回 重情人酌情说情故 伤心客悬心聆心言 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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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回 重情人酌情说情故 伤心客悬心聆心言 (第1/7页)

    漏断人初静,雪寂鸱枭鸣。

    轶青独坐镜前,木簪缓缓抽出,锥髻渐渐松落,长发铺散及肘。她端详着铜镜中的女人:眉目虽不艳丽,被如云的乌发一衬,五官也称得上清秀;与束发时相较,态度看起来更加沉静内敛,但眸中的明锐与锋芒却丝毫不减。

    在轶青看来,她作为女人的模样,与她作为男人时候的模样并无任何差别。说到底,都是同一个人。

    女人和男人,说到底,其实不都同样是人么。

    但在现实中,却又并非如此。

    轶青对妈妈是没有印象的。在她的记忆里,妈妈是杏花雨下的一方墓碑,是年夜饭时的一双空碗筷,是小闱阁内刻着“温门冯氏讳芷青”的檀香木牌。她曾经无数次想象妈妈的音容笑貌,甚至在梦中与面貌不清的妈妈相会,她总会轻轻柔柔唤她“青娘,青娘”,吴侬软语轻清柔美,但妈妈怀抱的温暖又总近在咫尺地化为虚无雾气。轶青从梦中惊醒,流着泪来问爹爹,温庭兰也流下泪来道:“你若想妈妈,便在镜中瞧一瞧自己,你是她的女儿,与她总是最像的。”

    但轶青也听见过爹爹一个人与妈妈的牌位对酌,泣不成声地哭道:“阿芷,我发誓,绝不教阿青像你那样,死得那样的惨,受那样的痛苦……她的命要比你的好……”

    这话,轶青很久以来不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年幼时,爹爹常抱她去锦绫院,有个姓刘的年轻女工也常常抱来自己的小女儿。四岁的王闰娘挽着三鬟于头顶及两耳,在织房挑了好看的红白锦缎缠绕发间。轶青则因要梳男孩儿的发式,剃削了光头,只在脑门顶部及后部留了一小撮头发。她当日跟在闰娘身后跑,一口一个的“闰姐姐”,见那五彩斑斓的丝线在闰娘发间飘扬,心中羡慕不已,回家后问爹爹“为什么我不能像闰姐姐那样?” 爹紧紧抱住她,眼里流下泪来,叹息着道:“等阿青长大就明白了。”

    轶青真的弄明白这件事,是在父亲去世的前一年。

    那年秋的一日,轶青与刘娘子正同机织造一匹新锦,她在花楼机上挽花牵提衔线,刘娘子在下方打纬,配合无间。忽然,刘娘子惊得“呀”了一声。她那时又有了三四个月的身孕,轶青以为她身体不适,忙从织机上爬下来,问道:“刘姐姐,你怎么了?” 刘娘子站起来躬身道:“温都匠,都怪我眼花,这里似乎排错了线。” 轶青一瞧,那幅锦本该由甲乙丙丁戊五重纬线循环用色,此时其中一段却多了一组墨绿色的己纬,变成了六重纬线。

    织物在阳光下泛着灿灿光辉,轶青有一瞬眼晕。她忽然发觉,因为多的这一重墨绿色的纬线,那副锦多出了两种颜色:在绛红色的丁纬显色的地方,花纹成了雍容的缁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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