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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第16/17页)
鹿一兰留下,继续接受审查。」 那三个允许回家的四类,低头回家了。 被勒令留下的三个人,加上我的妈妈共四个人,则被带进了我家的里屋,全 部集中到东间屋地上,一个一个面对着墙壁直立着站好,由那名负责给许还周扛 椅子的民兵持枪看押。 这时许还周发现了我,便宣布他要对阶级敌人进行审查,事关机密,勒令我 离开家去别处等候,不得到通知不许进家。 不许进[家的我没了去处。 想找人去玩,一来是天很晚了,人家都睡觉了,二来是刚刚经历了妈妈让人 批斗,感到十分的羞辱,没面子见人。 于是便一个人爬上了矗立在打麦场上几座刚刚堆起来还没有用泥盖顶的麦秸 垛上。 这麦秸垛,是将麦杆晒到完全干后堆积而成的,直径有五六米,高度有一房 那幺高,为防雨,堆好的麦秸垛都要在顶部磨上一层泥,但这时因为刚刚打过麦 ,几个麦秸垛都还没有煳泥,顶部十分的松软,这正好给我提供了一个良好的睡 眠场所。 我仰面躺在松软的麦秸垛上,睁大眼睛看天上的星星,回忆着刚才批斗会上 那屈辱的一幕一幕,心中说不出什幺滋味。 看了会星星,便坐起身向着屋门处看,我躺的这个麦秸垛,距我家房子不到 三十米,院子里的一切看的清清楚楚。 那个扛椅子的民兵正站在屋门处站岗,房间内,则看到人影晃动,应该是许 还周正在训斥四个人吧。 过了不到五分钟,屋门开启的响声传来,后来又有脚步声向着院门走出来, 那个胖胖的地主刘占元走出了我家的屋子,走出了院子,应该是结束审查,回家 了。 站岗的民兵则依然站在屋门处。 屋子里仍然亮着灯,仍然有人影在晃动。 又过了不到五分钟,那个富农分子杜万里也被放了出来回家了。 之后没过三分钟,又有脚步声传来,我想应该是最后一个四类分子鹿一兰结 束了审查回家了,我便准备起身回屋里睡觉,因为这时我开始因了。 我坐起身来,看到的却并不是鹿一兰,而是那个站岗的民兵,正肩着步枪向 着院门往外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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