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5 留学（终） (第3/4页)

以前目光接触过的群山、墙上带着青苔的砖瓦、被冬天的树枝切割成各种几何图案的晴空……总有百分之一的内容能被他铺捉到画纸上的。那正是她最爱，也备受其折磨的东西。

    对，她的爱好与其说是乐趣，不如说是一种自我折磨，一种执着。就像她一样爱着的SM，像被皮鞭抽打一样，痛苦中带着能让心脏火热跳动的刺激，总好过软绵绵的无知无觉。

    当路宁和路捷回到家里，就看见许敏燕坐在沙发上，身边、地上和茶几上全是画纸。她的脸上沾满流眼泪，但是神态并不悲痛，抬头对他们说：“我好想画画啊……”

    “但是，马上就要毕业了，好像，是不是来不及了？”

    随后，敏燕对他们吐露了自己一直以来的想法与最近才意识到的危机：在这个国家，似乎没有能让你反悔重来，甚至不给你一点犹豫的机会。社会像一个流水线，中考后是高考，之后是考研或者找工作。高考选错了专业或者发挥失误就有可能毁掉一生。没有多少人有复读的觉悟，甚至觉得那样是耻辱。挑选工作也是，一旦做了错误的决定，就会失去应届生的招牌，前途将遭遇更多磋磨。

    她当时没有参加艺考，没有受过正经的美术辅导，大学的专业与真正梦想的工作毫无关系，好像真的有一种无法回头，年纪轻轻却又进入末路的绝境。

    兄弟两个沉默地思考着，没有一上来就安慰她。因为他们也知道只是个严肃的话题，她需要的不是虚幻的鼓励，而是真实的参考建议。

    思索了一会，路捷想到了一个恰好能帮助她的方法：“那么出国去学漫画怎么样？”

    “我的同学里就有一个，毕业去了日本上漫画的专门学校，读个两三年，之后还能留在日本找工作。期间也能参加编辑部的新人投稿比赛增加简历内容。而且你不是都会日语了吗，这多合适啊？”

    他立即翻找通讯录，试图联系当年那个同学。路宁也沉思了片刻，分析道：“虽然我不太了解，不过这个方案确实可行。日本我出差去过几次，治安很好，也离得近。期间我们两个可以办五年旅游签，随时坐飞机去找你。”

    许敏燕当然心动，但是随后还有更多的不安涌起：一人出国长期留学、远距离的恋爱、专门学校的学费，还有到了日本肯定竞争更加激烈的职业环境。

    这些确实都是需要慢慢斟酌来克服的问题。要是大学刚开学的她，肯定就被这么多困难压垮，向另一条更稳妥但平庸的道路妥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