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仙門肅霧 (第2/2页)

湖的規矩。

    沒有一個弟子，不怕她，也沒有人，敢說一句不字。

    ?

    世人只見峨眉劍陣如雲，從不知每個弟子的來路不同。

    杜夢溪生於江南一個微寒小戶，父母早年染疫過世，她孤零零一人，靠鄰里接濟、挖野菜、討口飯過活。

    十三歲那年冬天，她在城郊昏倒在雪地裡，被一位下山辦事的峨眉女俠所救。

    女俠見她雖瘦小卻不卑不亢、雙眼乾淨，心中一動，將她帶回山門，收為外門弟子。

    從此以後，杜夢溪便成了峨眉山最卑微的那一個人。

    每天四更天就要起來，挑水、劈柴、掃地、進膳堂幫忙，再趕到藥房幫師姐煎藥、晾衣服，夜裡還要打更守夜。

    練劍的時間永遠比別人短，劍法學得慢，步伐跟不上，師姐們時常讓她站到最後一排；

    偶爾做錯事，就會被首席師姐板著臉訓斥：「夢溪，你怎麼又慢了半拍？給我多練一百遍。」

    師父滅絕師太站在堂前，只要冷冷地看她一眼，夢溪就渾身發冷，根本不敢抬頭多看半分。

    門內弟子人人都怕師太，私底下議論：「師父最恨不爭氣、最恨拖後腿，說不定哪天發了怒，把誰趕下山都不意外。」

    杜夢溪從不敢多言，也從沒奢望過什麼「首席」「掌門親傳」這種身份。

    她只想——「別出錯，別讓師父失望，千萬不要被逐出山門。」

    有時夜裡她會獨自坐在藥房外的石階，聽著山風吹過樹林，心裡不由自主地對著星空喃喃：「娘，我能留在這裡，是峨眉的恩情。師父肯收我，我這條命就是給她的。」

    每天最快樂的時刻，就是師父偶爾經過廚房、見她做事勤快，淡淡地點頭：「不錯，勤勞可嘉。」

    她會偷偷把這句話記好幾天，做錯事的時候也拿出來安慰自己。

    峨眉的山門冷冽、戒律森嚴，但在夢溪眼裡，每一個晨課、每一回問劍，都是人生裡最值得守住的溫暖。

    她不在乎自己是不是最笨的、最慢的那個，只怕有一天，再也不能站在這裡，不能再喊一聲「師父」。